刚参加工作时,被分到民事审判庭作书记员,同屋的柴姐给我介绍民庭副庭长时这样说,这位是咱们民庭的大拿,刘俊国,你叫刘哥。后来知道他是双鸭山市宝山区法院的办案能手,复杂、疑难案件都由他来审理,调解率高、上诉率低,每年审理案件近百起。
法院是为民服务的机构,法院大门便总是敞开的,但是法院就像医院一样,谁没闹心事谁也不来。法官们就像医生,面对的都是愁眉不展的群众,包括需要看精神科的病人。刘哥总是面带笑容,无论面对同事,还是面对当事人,无论面对正常人,还是面对不正常的人。有位50多岁的女同志,因婚姻不幸精神受到打击,从起诉离婚到离婚后财产纠纷,夏天穿棉鞋、冬天戴凉帽,有事没事就来法院。她的系列案件自然一律由刘法官受理,每次刘哥都是热情接待,好言相劝把她送出门外。时间久了,大家都知道她总来找刘法官,刘哥从不嫌烦,看她冬天还戴凉帽的样子,因为熟了,见她来还开玩笑地叫她“大美女”,同事们都暗地里称赞刘哥的好脾气。
我的办公室紧邻民事审判庭,开庭时我的办公室便充当调解室的功能。刘哥常带歉意地推开门,笑眯眯地对我说打扰一下哈。然后,就是一位接一位地调解,调解是很费时费力的工作,有时我被打扰烦了,就到别的办公室去坐一会。每次使当事人成功地达成和解,刘哥都很高兴地通知我,我也替他高兴,愿意与他分享这种工作带来的成就感。也因为刘哥的复杂案件多,调解工作多,所以他开庭延时,错过午饭的次数也最多。
在民庭呆了几个月后,我辗转于刑庭、立案庭与刘哥不在一个庭室了。只要有空刘哥还会与我闲聊几句,话题总是那么两个,一是鼓励我参加司法考试,二是他的儿子。还记得第一年参加司法考试的复习资料,还都是刘哥借给我的。刘哥任审判员时还没要求通过统一司法考试,我问他现在为什么还要看司法考试的书时,他说虽然自己已经是审判员,但是总觉得司法考试更正规一些,所以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只要有空都要学习学习。还有他的宝贝儿子,那时候我未为人母,还不明白,他常常把他挂在嘴边,是因为太爱他的原故。孩子放寒、暑假是刘哥最享受给予孩子父爱的时候,天天亲自给孩子安排食谱,每次做了顺孩子心思,被吃了很多的菜时,就含着喜悦的心情来告诉我今天给儿子做了什么好吃的。
刘哥身体不好我早就知道,就算不是常接触的同事,从他说话的时候总夹杂着不正常的打嗝声就能看出来。我曾问过刘哥,为什么还不去看病啊,刘哥告诉我还有几个案件没有结,等完事了就去。看他后来迟迟不去,我又问他,刘哥无奈地说,近期民庭案件太多,实在没法脱身,再等一等。后来,我离开了宝山区人民法院,再后来,我突然接到以前同事的电话,告诉我昨晚刘俊国去世了,肝癌,49岁,我反复确认不敢相信。当日,总感觉如梗在喉,脑海里反复出现最后见到刘哥的画面。离开那天,我没有去各个庭室道别,收拾好东西自己站在院门口等车,刘哥从另一个方向走来。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:“才女,听说你要走啦,这样也很好。”分开近两年的时间里,再没有见到过刘哥,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我没有歌颂一个人,只是写下了刘哥的一些生活片段;我没有华丽的语言,只是写下了我记忆中的刘哥,我没有特别想说的话,只是想轻轻的问一声:“刘哥,我还好,你好吗?”